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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時報【文?圖╱何志平】

在漫漫的中國山水畫發展史中,徹底從人物畫中獨立成科是從青綠山水開始分野,到兩宋時期青綠山水發展出大青綠山水、小青綠山水、及金碧山水,在元、明、清三朝各自發展並相互影響。大青綠山水以艷麗燦爛見長,小青綠山水則妙在溫潤俊秀,金碧山水強調在金碧輝煌,其中又以在明末出現的小青綠山水發展最盛。藍瑛的沒骨重彩山水堪稱青綠山水的代表,後包括展子虔、李思訓,到王希孟、趙伯駒等各領風騷逾500餘年,並與淺絳山水形成了中國山水畫的極盛時期。但自明朝以後的畫家崇尚「水墨之美」,加上南北宗論說使得青綠之美受到排擠而面臨邊緣化,雖然在中國繪畫史上未曾缺席,但元朝以後的畫家概視青綠為技法而非畫風。直到近現代張大千、劉海粟運用創新的青綠潑彩山水,才讓青綠山水逐漸找回往日的榮光。

發跡於天津的丁廣義,早年偏愛素描、油畫,直至1991年才開始接觸中國畫並以幾近瘋狂的方式吸吮、學習山水畫。1993年進入南開大學東方藝術系跟隨被日本譽為「近代中國十大畫家之一」的范曾,幫他打開中國畫的新觀點,但對丁廣義而言,1995至1996年在中央美術學院受賈又褔、金鴻鈞、郭怡棕等大師的指點才是其繪畫生命的轉捩點。

師承北派積墨大師李可染的賈又福是中國成就卓著的山水畫家,曾三十多次深入太行山區感悟生命和自然,其畫內含濃郁的詩興、詩味、詩風、詩境,並化景物為情思,達到物我相融的美學境界;工筆重彩花鳥畫大家金鴻鈞,被譽為在傳統基礎上創新的典範,除廣泛地吸收東西洋繪畫的優點外,更不斷探求大自然的奧祕,以造化為師;而郭怡棕則擅長運用其深厚的傳統畫功與現代審美情趣合為一體,形成鮮明的風格,曾提出「大花鳥精神」、「技法重組」等創作理論。丁廣義在受賈、金、郭三位大師的薰陶及影響下畫風陡變,也為日後悠遊於青綠山水及積墨山水,甚至意欲將兩類畫風結合打下深厚的基礎。

青綠山水是中國傳統繪畫 更是典型的工筆重彩表現

丁廣義說,青綠山水是中國傳統繪畫重要組成,是典型工筆重彩的表現。其特質是用呈色穩固、歷久不衰的礦物質石青、石綠為主色,青綠相映,充滿富麗堂皇般氣韻橫生。至於積墨山水是指利用墨由淡而濃,逐漸漬染的技法,丁廣義引述北宋郭熙《林泉高致》所載解釋:「用淡墨六七加而成深,即墨色滋潤而不枯。」積墨在水墨畫的發展及新面貌的形成上具有特殊重要性,尤其在山水畫的領域上。天津美術學院教授劉金庫曾撰文指出:「丁廣義的畫是以線性結構的營造和塊面空間轉換為支撐。他在空間的轉換上承繼了兩宋時代山水真切、虛實掩映、變化無窮的視覺經驗特點。尤其是北宋山水那種崇高紀念碑式的山水造型,又運用元代王蒙的山水繁縟式的『以繁計簡』的空間意味在他的繪畫中反覆出現。」由於王蒙的寫景稠密,佈局多重山復水,善用解索皴和渴墨苔點,並使用許多厚重豐富的顏色,來表現林巒鬱茂、蒼茫磅礡的氣氛。劉金庫以王蒙來對比丁廣義作品的特色及在山水畫呈現的氣韻風格,足以顯示其畫技的不凡與強烈的個性表現。

論及大青綠山水的傳世經典,一般公認為北宋畫家王希孟唯一作品《千里江山圖》。該圖完整繼承隋唐以來青綠山水的表現手法,將石青、石綠的厚重巧妙呈現,整體蒼翠的效果會使畫面爽朗富麗。輪廓以勾勒繪製,以沒骨法畫樹幹,以皴點畫山坡,豐富青綠山水的表現張力。丁廣義解釋,青綠山水畫的顏料大部份是礦物石,尤以青、綠兩色為主,再加上作畫時是一層又一層的淡染上去,所以當顏色染到完美比例的厚度後,會讓觀畫者愈看愈舒服,這是中國山水的奧祕,和西方油畫強調的光亮及張力迥然不同。

青綠山水是層層的淡染 會讓觀畫者愈看愈舒服

學青綠這路畫的就不可不去研究張大千的青綠山水畫。丁廣義強調,因為有了張大千,才沒有讓青綠之美消失,也是大千先生恢復青綠藝術的創新功能。其實,縱觀張大千一生的畫作,其最為過人之處莫過於晚年潑彩山水的開創,而從張氏「潑彩法」具體運用如《萬里長江圖》、《廬山圖》等,所潑的並不完全是彩,而是彩與墨的結合。而丁廣義的畫風因早年習西方油畫之故,對顏色有更寬的敏銳度,除一般畫家常用的頭綠、赭石、藤黃、石青外,他還多方嘗試如「曙紅」之類的「異」色,使青綠山水的用色及畫風更多元、更具創新。丁廣義曾說,「一般山水畫是以墨畫色,他則嘗試以色畫墨。」一句話道破大青綠山水的「丁氏畫風」。特別在畫面的控制上,無論明暗、虛實、方圓、顏色純度等的各項對比上,都能純熟運用,使畫面深厚而幽靜,筆與墨的蒼潤無間,顯露無遺。

要進入青綠山水是有點難度的。丁廣義說,我喜歡以繁入畫來創作,因為青綠山水作品愈繁複才會有更多的情趣變化,給讀者以更直觀或更多的想像空間,同時也更能發揮作者的功力。這些都要耐得住性子,忍得住寂寞,才能深層的了解、學習它的技法和表現形式。對未來的期許與發展,丁廣義指出,我過去畫的作品在嘗試水墨色彩的狀態,其追求和表現出的意境在「山氣」的意境比較多,這二年開始追求「雲氣」和「水氣」,旨在表現雲霧朦朧的效果。至於未來,丁廣義希望除不斷嘗試以更多的色彩表現青綠山水外,還能把青綠山水和積墨山水有效的融合在一起。

90年代中國藝術拍賣興起後,古今名家青綠山水作品很受藏家的歡迎。2002年上海東方國際拍賣會上,張大千1947年所繪的《仿趙大年湖山清夏圖》小青綠就受到各路藏家的追捧,後以255.2萬人民幣落槌。時隔三年在北京中貿聖佳拍賣會重新亮相時,竟以880萬元人民幣的高價成交,三年價格翻了三倍多。基於青綠山水創作的難度大、觀賞性強,未來仍將會受到海內外藏家的追捧,價格迭創新高只是時間上的問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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